警方全部撤走後，霍靖南昏厥了過去。

望著墓地亂糟糟的一切，只是過了不到兩天，四個人已經精疲力竭，現在唯一能頂用的就是裴仕哲和段飛了。

霍靖南暈過去，裴仕哲現在也沒多少力氣，只是把他抱起來放在陰涼一些的地方，段飛折下一些樹枝墊在下面讓他躺著。

做完這一切後，裴仕哲回頭又看了眼坐在棺材旁不動的霍東，沈思片刻，裴仕哲回頭替霍靖南繼續擦汗。

“小飛，麻煩你給二嬸打個電話，讓她來一趟家裏，爸媽的葬禮，我們需要商量一下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段飛去了一旁打電話。

裴仕哲替霍靖南擦完汗，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腫成一個肉瘤的眼睛，暈過去的人沒有任何感覺，給不了他什麽反應。

“Darling，你不能倒下，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，這一次，我們一起替兩位爸爸做主，好嗎？”

裴仕哲俯身吻了一下霍靖南的額頭：“我的Darling最乖了，好好睡一覺，醒來一切就好了。”

霍文和李從秀並沒有下葬。

裴仕哲先讓段飛找了市區殯儀館來把霍文和李從秀的屍體拉走冷藏，天氣太熱，預防屍體遭遇二次毀壞。

他打電話告訴了遠在魔都的父母真相，霍靖南現在情緒很不穩定，裴仕哲又要處理老丈人丈母娘葬禮的事情，能幫忙的只有段飛一個人。

所以他需要幫手來照顧霍靖南，希望趙姬可以過來幫他照顧一下。

趙姬是沒有意見的，她雖不會伺候人，但也真心疼霍靖南這個兒媳婦，隔日便帶著保姆來到了霍家。

裴仕哲本想想鄰居幫忙，但看到她們對霍靖南言語辱罵，甚至深夜往院子裏丟鞭炮的時候，他便放棄了。

於是他第二次主動撥通了單繁閱的電話。

“你說什麽？小九父母都死了？”

“是，已經快一個月了，屍體最近才找到，和那起殺人案有關。”

單繁閱知道裴仕哲所說的哪個案子，這類擾亂社會治安的案件他們每個部門都要參與進來，預防再次發生。

“……因為小九的生父？”

“嗯。”

裴仕哲一點都不驚訝單繁閱能猜到，這個人太聰明了，說不定他早就知道沈成憶的死和李從秀有關。

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事情的時候，他需要單繁閱幫助。

“單繁閱，你和小九相處的時間久，我想找你幫個忙。”

單繁閱：“最早明天中午趕到，不過糖糖不能來，我帶譚文過來。”

裴仕哲輕聲說：“謝謝了，又欠你一個人情。”

“沒什麽，小九也是我弟弟，應該做的。”

裴仕哲之所以找單繁閱幫忙，是因為這個時候只有單繁閱可以比他還理智，也只有他能幫自己推理出當年的真相。

霍文和李從秀死後，這個地方以後便不用再來了，所以裴仕哲想把三個老人的墳墓全部遷走，選擇火化。

但是現在霍靖南昏迷暫且先不說，霍東第一個不同意，裴仕哲需要一個人幫他一起游說霍東。

裴仕哲知道這樣做很決絕，直接斷了霍靖南過往生活過的一切，但只有這個方式可以讓霍靖南更好的往前走。

霍靖南很愛他的父母，霍文打他罵他，曾經還試圖殺了他，但小豹子一點恨都沒有，過去了就真過去了，一點也不恨霍文。

他很渴望得到家庭的溫暖，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喜歡去家裏陪趙姬，天天打電話和趙姬聊聊日常。

李從秀或許愛霍靖南，但她沒對霍靖南付出過，也不曾給過她更多的寵愛。或者有那麽一瞬間，她在想霍文把霍靖南打死算了。

她自始至終愛的就一個霍文，所以她沒有想過丟下霍靖南一個人在這世上究竟有多可憐，他會多痛苦。

她對兒子是自私的，也是無私的。

次日中午時，單繁閱和譚文一身黑衣趕到了霍家，與此同行的還有宋琦。

譚文剛進門便問道：“小九呢？”

裴仕哲解釋道：“還在昏迷中，已經打了營養液，醫生說大腦受到刺激太大，出現了自我保護意識，所以可能會睡好幾天才能醒來。”

“他在樓上，我媽看著，你可以上去看他。”

譚文把包扔在沙發上，和宋琦上去探望霍靖南了。

單繁閱過來坐下，打量了一下客廳，和原來一樣，又不一樣了，比以前更冷清了。

“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
裴仕哲嘆息一聲，揉著眉頭給單繁閱講了事情的經過。

沈成憶和當年和霍文是本市一起高考的狀元郎，畢業後倆人一起回到家鄉來發展，由於倆人專業不同，霍文進了國企單位上班，而沈成憶選擇了自由一些的職業，一家名叫盛源的私企單位。

那時候同性婚姻沒有合法，同性戀的歧視依舊存在，因為網絡發展迅速，這種小眾愛情時常被放在網上鞭策。

現實生活中依舊如此。

沈成憶便是其中一位受害者，他和霍文從校園走向了社會，倆人頂著父母壓力依舊要在一起，沈成憶和父母鬧僵了關系一直跟著霍文。

好在霍文也從沒辜負過他，哪怕是倆人上大學期間，他都給沈成憶一切最好的，勤工儉學，做家教兼職，賺來的錢都花在了沈成憶身上。

畢業後倆人聯合設計作品拿到了國內二十六萬大獎，霍文拿到錢的第一時間就是帶著沈成憶去看房子。

一切都是那麽美好，他們對未來充滿了期望，甚至當時霍文已經向剛畢業的沈成憶求婚了，他們是奔著結婚去的。

然而就在這不久後，正在上班的霍文接到一個噩耗，沈成憶跳樓自殺了。

當他趕到時人已經死透了，全身沒有一處是好的。

事後霍文向公司討說法，鬧到最後報警，警方介入調查後，最後結果是沈成憶跳樓自殺，並非和公司有關，

霍文不信，也不服這個結果，於是他買通了公司一個保安，問了當時發生的事情才知道沈成憶被同事欺負，到處散播他是同性戀的私密視頻和謾罵。

霍文是不清楚這些事情的，每晚回去沈成憶都是開開心心給他講公司同事們多好多好，從來沒提過這些事情。

他闖進公司去找那幾個散播謠言的人，要他們償命，公司怕事情鬧大，最後再次選擇了報警。

這次霍文依舊沒有放棄，他起訴盛源公司三個員工導致他愛人死亡，要他們得到該有的懲罰！

那時候的霍文，沒想過要他們一命抵一命，他想尋找法律幫助，替死去的愛人做主，至少要查清楚因為什麽而自殺。

於是他拿出買房子的錢開始找關系，找律師，目地就是能夠幫他打贏這個官司，讓警方介入重新調查沈成憶的死因。

然而奔波數月後依舊無果，不僅錢花了事沒辦成，就連他住的地方都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了出來。

無可奈何，他一個人撼動不了法律，只能暫時先回家。

＊＊

單繁閱聽完疑問道：“那保安可見過李從秀當時出入那棟大樓？”

“並沒有，所以這也是疑點之處。”

裴仕哲往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，順便分析道：“沈成憶是上班一小時後跳樓自殺的，在這之前，ABC三位死者出現過在天臺上，但和沈成憶跳樓的時間不符合，他們有不在場的證據，也不能證明就是他們三個人導致沈成憶墜樓的直接原因。”

“所以李從秀如果是沈成憶最後一個見到的人，那麽她當時應該就在現場，甚至有可能目睹了整個過程。”

單繁閱也拿起筆開始記錄分析，他在紙上簡單畫了一個樓層可隱藏的地方，那個年代的樓層防護已經很高了。

成人一眼都看不到外面，但沈成憶墜樓的地方就是在天臺。

警方給的結果是沈成憶站在了防護墻上跳了下來，周圍沒有掙紮痕跡，因此現場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指紋和腳印。

沒有證據直接證明他殺，只是憑借霍文的說辭起不到任何法律作用，最後警方只能判定為自殺。

“她殺人的時間五分鐘不到，除去逃跑的時間，她有一分鐘可以做到推沈成憶墜樓，但是監控沒有拍到她的身影。”

“天臺不適合藏身，一旦發現全盤皆輸，所以有兩個地方她可以藏身。第一是通風口，這不現實，警方會搜查，第二是她早就藏在天臺某個暗處，在那些人離開後短暫出現，然後原路返回離開。”

單繁閱手中拿著的筆在天臺一處停留了一下，隨後又和另一頭連在一起，裴仕哲仔細看著，但很快，單繁閱推翻了心中的想法。

李從秀如果最後出現在天臺，她逃不掉的，辦公樓不同於住宅樓，到處都是監控，她躲了警察也躲不過監控。

“現場資料給我看看，”

裴仕哲把一個檔案袋遞給他：“這是沈成憶所有的資料，有幾張照片雖然做了修覆，但依舊沒有當時清晰。”

單繁閱拿出來翻著看：“這些就夠了。”

裴仕哲拿到了當時的結案資料，就是一起普通的社會青年壓力過大自殺案，但現在卻牽扯出來了這麽多的人命。

不能怪警方辦事不利，而是背後的這個人太精明，把所有人都滿了過去。

他們兩個人都懷疑和李從秀有關，可凡事都要有證據才能定罪，哪怕是李從秀現在已死亡，當年真相依舊需要查清。

“你先看看，我上去看看小九。”

裴仕哲不放心霍靖南，起身上了二樓，單繁閱則依舊沈浸在那些資料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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